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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 1979 - 2008 全部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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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杂志 1979 - 2008 年全部一万余篇文字,查询最少输入两个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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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诺贝尔文学奖得者戈迪默
栏目西书拾锦
作者冯亦代
期数1992年03期
  一九九一的诺贝尔文学奖为南非女作家纳丁·戈迪默(Nedine Gordi-mer,一九二三——)所获得,她认为二年之间,这是使她第二次吃惊的事情。第一次使她吃惊的是南非黑人领袖纳尔森·曼德拉被释放出狱。她说,“这也许是我生命中两个方面的象征。写作是从生命撤退过程中创造的另一个世界。作为作家,这个奖金对我说来是极为重要的。曼德拉的被释是种为世人所接受的经历,使人有种美妙的释然之感”


  这种戈迪默称之为生命的两个方面,结合到她的工作,是她写小说时的遒劲力量。在她的小说如《自然资源保护者》(一九七五)、《伯吉斯的女儿》(一九七九)、《我儿子的故事》(一九九○)以及她几篇最优秀的短篇故事中,显示了她自觉的风格:戈迪默运用了象征的表现手法,令人吃惊的结尾,审慎周密的散文格调和政治小说不常用的复杂叙述。但她写的却正是政治小说,一种道义上的迫切感贯串在她所写的内容之中,而且赋予一种文学特点的明显价值。
  戈迪默的主题是南非在种族歧视下的苦恼,她的题旨是制度上堕落,从而引导到个人的背叛。她最大的成就就是给予全世界知道她的祖国由于种族主义付出的巨大代价,简直不是新闻报道所能尽述的。几十年来,戈迪默集中在一点上:种族歧视不但使黑人受到非人的虐待,以及拒绝以人权给予大多数人民,南非政府也使占人口少数的白人失去了人性。
  没有人能逃脱这一腐蚀:自由的白人因为不愿卷入这一境况的诱力而失却人性;甚至从事改革的人也受到了侵蚀。在戈迪默一九八一年写的小说《裘利的人们》以及一些短篇故事中,她幻想在革命及以后一直到眼前的年月里,腐蚀是无可避免的。她注视着黑人的最后胜利,但即使他们也要受到腐蚀。
  政治上的积极精神并不自自然然来临。年已六十七岁的戈迪默在约翰内斯堡外的小镇隔离区里长大成人,她说,“在孩提时不会查问这种事实的内情,我只是想到黑人儿童是不去看电影或参加跳舞班的。”不久,她才认识到种族隔离不是由于上帝意志而是由于人为使然。不理会乡村俱乐部的活动和茶会,她认为“自己和黑人的往来比之于和白人的往来,更富有共同的语言和行动。”在五十年代,她有意和黑人过着波希米人的生活,“我们以为这样便可以解决南非的种族问题,因为我们在一起生活得很愉快。”
  但是南非的政治动乱逐日深化了,戈迪默的抵抗也与日俱增,她秘密会见非法的非洲国民大会成员。她在一九八八年时说,“仅仅预备在黑人多数统治下生活是不够的,人们必须帮着实现这种统治。”一九八六年,戈迪默在世界笔会上指斥比勒陀利亚的新闻检查;下一年,她帮助成立南非作家协会,百分之九十八的成员都是黑人。
  现在她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这是多少年来她就应该得到而迄未获得的;凭她一贯以文学作为武器对抗南非政府的种族隔离政策,她可以当之无愧。她说,“文学是万分重要的。图书馆与学术研究可以使南非建立新的自由的文化。”她坚持己见,认为当前南非政府的行动远远不够:“取消对南非政府的制裁时机尚未成熟,我们只走了路途的一半,而且这还是由制裁带来的结果。”
  宣布她获得诺贝尔奖时,正逢她的新作《跳跃与其它故事集》出版,这是戈迪默优秀作品之一。事实上,她的短篇故事写得比长篇小说好。一般作家显示给故事中的角色如何陷入悲惨境地,但是戈迪默的角色在故事未落笔前,就遭到毁灭了,而这是她对这些角色发生兴趣的开始。一方面她描绘城市郊区家庭的快乐生活,以便对现世恐怖有所防范。另一方面她则写了下面的故事:一个伦敦工人阶级的女儿爱上了一个外国佬,他是个回教徒,在他们结婚之前,送她回伦敦去探望双亲:就在她要上飞机的瞬间,他把一枚包装好的炸弹,放进了她的小皮箱,伪装为他送给她的礼品。
  《跳跃》是戈迪默新作的主题小说,我们也可以从故事中看出种族间的人类悲剧。她笔下的南非是由冷酷的官能和情绪不安的真实章节所表达出来的。《跳跃》一书中共有十六个短篇,其中感情最强烈的便是《掠夺》这个故事。作为叙述者的妻子认为是不真实的事情,“不真实”一词使妻子不经意地失败了,从而使她得到了一个教训。如果我们草率地运用语言,我们就失掉了语言的本来意义。而更糟糕的是让语言利用了我们,我们终于成为语言中表示种族隔离这一辞的那种失却人性制度的帮凶。
  在《保持健康》这一篇的故事中,叙述一位南非的会计师每天清晨必到大路上作慢跑。当他看到四周一群黑人将另一个黑人砍为碎块时,幸而被一个黑女人救离现场,并把他藏在黑人区的窝棚里,一直到暴行平息。这位慢跑人回到了白人区,他想一吐在茅屋中所受的恐惧,他的惊吓和他的不安,他对黑女人的感激,他对她们一家人的侷促感,以及这桩血案的恐怖,他简直不知如何才能说出口来;他要说话的冲动和他继之而来的沉默,使他十分痛苦,竟出乎意料转化为他与自己妻子之间的一场狂暴口角。
  戈迪默宁愿担负获真情、说真话的重负,而这是她的同行们所拒绝去做的。她有说服力的文采打破了四周的沉默无言,她是位现实地叙述、缓慢而又有耐心地积聚事例的大师。在其它几篇故事中,如《特拉劳伊那》、《我的父亲离了家》、《过去有个时候》、《旅行》各篇中,她却抛弃了原来写作的模式,而运用起寓言、印象主义的散文诗、满纸讽嘲的神仙故事等种种手法来了。
  有些故事是独白式的:如一个黑小孩讲他一家人从一地迁到另一地的故事,或是一个叛徒的交待,他如何从一个政党跳到另一个政党。因为在其它的故事中,观点改了,人物也跟着变动,为一种外在的意识所左右;但这几个故事中却缺少可靠的细节,去把握读者的注意力。
  读过戈迪默的小说(十个长篇以及除了《跳跃》在外的八个短篇集)的人知道那些用铆钉钉在一起的细节(吓人的、野蛮的、起腐蚀作用的)经常散布在叙述之中,使读者看了吃惊,诧异,而在更大的印象中发生作用。这种扩大的印象,它的道义力量与艺术完整,使戈迪默的作品高于许多同时代的作家。《跳跃》里的故事并不专门集中写在其它故事中的政治意识,但却有种精神检验与为社会赎罪的作用。
  Nadine Gordimer,Jump and other,Stories,Harrar,Straus of Giroux,257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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