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唐太宗与箭毒

　　今年第二期《读书》上，周策纵教授《原族》一文提到唐太宗于贞观十九年(六四五)征辽东中箭一事发前人之覆，指出太宗中閜閜人之箭导致其后服丹药死亡。但是唐太宗受箭伤到贞观二十三年(六四九)去世，中间已过四年，一般金疮伤不至于如此厉害，为何唐太宗仍因此而死？周文没有谈，而我认为唐太宗之死恐怕与中毒箭有关。北方民族爱用毒箭，这是对付大型猎物的需要，战争出现之后毒箭就更有市场。首先从文献来看，游牧民族有使用毒箭的传统，《后汉书·东夷列传》卷八五称：“挹娄，古肃慎之国也。……(以)青石为镞，镞皆施毒，中人即死。”东汉之挹娄就是唐之閜閜。那么这种箭毒是什么呢？我认为可能是“乌头”(学名是Aconitum carmichaleli)，又叫乌喙、堇、附子，是一种有毒植物，古代常用，它对心脏和中枢神经系统有强烈的毒效作用。《魏书》卷一○三记载，匈奴“秋收乌头为毒药，以射禽兽”。唐太宗所中之箭是否为涂有乌头汁不能肯定，但《通鉴》称这一年十二月太宗患痈疽，应该就是毒素发展的反应。
　　其次，古今中外喜欢使用箭毒是一个普遍的现象。湖北江陵张家山二四七号汉墓中发现的西汉吕后二年(公元前一八六)的汉初律令中有《贼律》，其中一条律文与箭毒有关：“有挟毒矢若谨(堇)毒、礠，及和为谨(堇)毒者，皆弃市。或命为鼷毒。诏所令县官为挟之，不用此律。”这是汉代用毒箭的明确记载。后来中原与草原民族作战采用防御战略不重弓马，因此使用毒箭就不如草原民族。
　　古人认为药、毒一家，如果不是中箭毒，而仅是为治疗金疮伤，则唐太宗服用丹药似乎就缺少了治疗上的药理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