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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世界杂志 1991 - 2000 十年全部文章
《科幻世界》杂志 1991 - 2000 十年全部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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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变异
栏目中长篇科幻连载
作者罗宾·科克 霍文翔 张玉婷
期数1996年第6期

  玛莎随维克托来到他的实验室。偌大的实验室显得阴森森的,沿壁是各类工作台,中央是整套的高精密测试仪,上有不同的刻度表,旁边放着电脑、试管和迷宫般的插座。主实验室有几道门,维克托领玛莎穿过其中一道来到装满解剖物的L形房间。玛莎惊异地发现自己正站在几个巨大的喂养池边,池中养着数十种模样古怪的生物,像蜗牛却没有壳。

  “这些是APLASIA,”维克托尽量控制住紧张情绪,以一种严谨的口吻叙述道,“我现在已取下了它们的神经中枢。”玛莎见他端着的小平底碟里全是洁净的流体,上面漂浮着两副微小的网状组织。

  “到显微镜这边来。”

  她弯腰对准一组目镜,镜头下的神经节呈字母H型,膨胀的横梁犹如大理石花纹织就的透明口袋。维克托移动镜头,要求玛莎数一数神经细胞。玛莎照办了。

  “现在来看另一个神经节。”镜头快速移动又很快停在与刚才同样的H型神经节上,维克托说,“再数。”

  “细胞数比刚才多两倍。”

  “完全正确!”维克托自豪地站直身子来回走动,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玛莎紧张起来。“十二年前,我对正常的APLASIA神经细胞数发生强烈的兴趣。当时我像他人一样只知道在胚胎发育早期细胞会剧烈分化增多,由于APLASIA的神经系统比高等动物相对简单,使我能分离出维持机能正常发育的蛋白质,我称之为神经发育原动力或神经生长因子,简称NGF。能听懂吗?”

  “能。”玛莎直视丈夫,眼前的他与刚才判若两人,一副救世主的姿态让人不舒服。

  维克托丝毫没注意她的反感,继续说:“我利用遗传工程新技术,再生蛋白质,分离出有效基因,接下来是关键的一步。我选了一个APLASIA受精卵,进行脱氧核糖核酸中的突变,再在突变后的神经生长因子中植入助长素,你猜结果怎样?”

  “产生更多神经节的神经元。”

  “一点不错,”维克托激动地说,“同样重要是可把这种特性遗传给后代。我已经在上百只老鼠身上做过神经细胞增殖的实验和研究。我还在五十条狗、六头牛和一只羊身上试过,但我害怕在猴子身上作实验。《猿人星球》这部老片子的情节总在脑海里闪现。”他大笑起来。

  玛莎没笑,她笑不出来。她问:“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维克托不敢正视她的眼睛:“还记得我们去遗传工程有限公司的时间吗?你提供了非常成功的卵子,我们一共获得八个。我用自己的精子同你的卵子进行人工受精,这你清楚,只是后来瞒着你把受精卵带到这里。”

  玛莎摇摇晃晃走向凳子重重地跌坐下去,她不忍听下去,但理智告诉她既然他开口了,不管有多么可怕都必须听完。

  维克托接着说:“我用脱氧核糖核酸与第六对染色体进行突变,再用微注射术将神经生长因子、抗病毒矢量和适量催化剂,包括从细菌质粒基因组织中提出的俗称先锋霉素的抗生素,一并注入突变后的染色体内。我让玛丽·弥尔曼在怀孕的第二周到第八周服用先锋毒素的原因就在于此,它能促使突变基因兴奋,从而产生神经生长素。”他停了停,让自己镇静下来后,又说,“当时看来似乎是个好主意,但后来我知道错了。因此VJ出世前我一直生活在惊恐之中。”

  玛莎终于听到结果了,她悲愤交加,拳头雨点般落在维克托身上。他试着去抱她,玛莎推开他冲出实验室,维克托紧跟出来。

  “对不起,”维克托心虚地解释道,“相信我,在无百分之百把握时绝不会轻率从事,那些动物们从未出现过意外。有个漂亮超群的孩子的诱惑力难以抗拒……”他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我真不敢相信你竟干出如此可怕的事来!”她大声痛斥。

  “过去,研究者们也常做人体实验。”他辩解道。

  “那是在他们自己身上!”玛莎大叫,“而不是尚未出世的孩子。你现在倒想起要让VJ再做全面的神经系统检查了!”

  维克托把手狠狠地插进自己一头浓发:“这与霍普斯夫妇和默里夫妇家的孩子有关。”

  “别告诉我说他们的小孩也是你人工受精的产物。”

  “比这更糟,”维克托承认,“他们的确是试管婴儿,既然我还有七个我俩的冷冻受精卵,而他们有理想的着床条件,我便提供了两个受精卵。”

  “你是说那两个孩子是我的?”玛莎不知所措。

  “我们的。”维克托修正她的话。

  “天哪!”突如其来的消息令她目瞪口呆站立不稳,半天回不过神。

  “我本不想说,事已至此,我要让VJ做完神经系统全面检查以确定有无必要治疗。”

  玛莎尖声问:“那两个孩子出事了?”

  “他们因突发性脑积水死了,病因不明。他们同VJ一样注入了NGF。”

  玛莎又是一次眩晕,维克托吐露的真情一步步深入,使她越觉得心惊肉跳。

  “我要离开这里!”玛莎大声叫道,满怀恐惧和忧伤,一心只想赶回家见VJ。在电梯里,她闪在角落处,头一次厌恶碰上他的身体。

  一路上,维克托很知趣地一声不吭。到家时,玛莎抢先把钥匙插进后厅门,推推却没开。他们又绕到大门,插进钥匙还是打不开,按门铃也没有回音。他开始像玛莎一样担心起来,正当这时,听到VJ清晰的声音在问外面是谁。

  门一开,玛莎试图拥抱VJ,他却机灵地闪身躲开,一边问:“你们上哪儿去了?”

  “你爸的实验室。”她答道,看不出VJ有什么变化,他还是那样自信。

  VJ转向父亲:“我接了个电话,对方要我传口信给你,说事情会变得不愉快,除非你重新考虑或者更理智些。”

  “谁打来的?男人还是女人?”

  “不清楚,听上去像是假嗓子。”

  玛莎疑惑地问道:“维克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事,”他闪烁其辞,“不用担心。”

  她重又转向儿子:“你一定受到了恐吓,因为我们回来时发现所有的门都反锁着。”

  “嗯,”VJ承认,“但后来才意识到他们真要进来,就不可能打这种电话。”说完扭头朝楼上走去。

  “儿子。”维克托叫了声,VJ在第一级台阶前犹豫了一下。“我想告诉你明天上午去波士顿儿童医院体检。”

  “我不需要体检,”VJ抱怨道,“我痛恨进医院。”

  “就这么定了,”维克托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宣布,“讨论到此结束。”

  VJ天使般的小嘴咧了咧,盯了父亲一眼,一声不吭转身消失在楼梯口。

  玛莎到厨房坐上水壶。她得花几天工夫才能理清头绪,弄懂今晚听到的一切。

    六

  次日上午,维克托和玛莎、VJ先后来到儿童医院神经病理科主任克里夫·拉多克医生的诊室。VJ拿了本杂志坐到一边,维克托对玛莎悄声说:“我已先同拉多克医生淡过,他同意把VJ这次的检查结果与几年前智商下降时作个比较,但他对现在带VJ来做检查表示怀疑,显然他对神经生长因子一无所知,对此我不想解释。”维克托迅速扫了眼玛莎,说:“我希望你积极配合。”

  “我远不止当配角,”她说,“这儿检查一结束,我就带VJ去我那儿进行心理测试。”

  拉多克医生进来了,他高个瘦削,一头浓密的灰白发,和蔼地问男孩是否还记得他。VJ一本正经告诉他特别记得他的体味。维克托和玛莎不由自主同时抿嘴一笑。

  拉多克医生向他们介绍了他的助手斯蒂文,说VJ由他负责进行检查。

  经过完整的神经检查,结果一切正常。随后斯蒂文去化验室做血常规化验,维克托跟去要了几个试管装上经冻结的血样准备带回去。最后VJ要接受体能鉴定(PET)和核质共振扫描(NMR)。

  两项检查结束,拉多克医生请维克托和玛莎一同回他的办公室,VJ留在外面的候诊室。

  “听着,”拉多克医生手指一大叠检查结果说,“这还不是全部结果,特别是血验结果,但就手中这几项来看完全正常。”

  玛莎悬起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但PET和NMR扫描不太正常,”拉多克医生举起彩色PET扫描图,指着上面不同的区域说,“这里明显高出来,表示大脑半球有葡萄糖扩散的痕迹。”

  玛莎立刻又心跳如鼓,她急于想知道究竟:“什么意思?”

  拉多克医生耸耸肩:“也许没意思,看不出官能上的毛病。现在我唯一想到的是他的大脑需要很多葡萄糖。我看他是用脑过多,也许你们该给他补充些糖。”拉多克医生为自己的幽默感开心大笑。

  玛莎谢完医生飞快地跑出大门,不顾一切抱住VJ,在他耳边低声欢呼:“一切正常,你没问题。”

  VJ挣脱搂抱,平静地说:“来之前我早就说过。现在可以走了吗?”

  维克托拍拍玛莎肩头:“我在这儿还有点事,然后回公司工作。待会儿家里见,好吗?”

  “我们将举行庆祝晚餐。”玛莎转向儿子,“但是你——年轻人,检查还没结束,一同去我的办公室接受几项测试。”

  “妈!”VJ满腹不快溢于言表。

  玛莎却愉悦地笑了,这才真像十岁孩子的声音。

  “满足你母亲的好奇心吧,”维克托说,“我们等会儿见。”他吻过妻子的脸,转身揉了揉VJ的金发。

  维克托走过门诊大楼,坐电梯来到病理科解剖室。这里酷似手术室,不锈钢解剖台发出幽蓝的冷光,台前有两人正忙着。台上横陈的幼儿尸体犹如掏干肚肠的死鱼,后面的活动推床上还躺着另一具蒙了白布的小尸体。

  “能为你效劳吗?”右边的人问,他戴着口罩,像内科医生,但胸前却挂着橡胶长围裙。

  “我是弗兰克医生。”维克托尽力抑制住恶心,除了眼前的可怕视觉效果,满屋还散发着尸臭,最完备的现代化空调也难以奏效。“我对幼儿霍普斯和默里很感兴趣,伯格荷芬医生介绍我来的。你是施耐克医生吗?”

  “正是。”解剖师目光炯炯,乐呵呵地介绍自己的助手后问:“这两个孩子是你的病人?”

  “不完全是,”维克托小心地说,“但我的确对他们的死因感兴趣。”

  “来吧,”施耐克说,“解剖结果令人费解,看看这个的脑积水。”

  维克托咽下口水,凑近仔细观看。孩子头皮已揭开反扣在脸上,锯开并揭下了前额的头盖骨,臌胀的脑组织超出原有体积,使孩子像个外星人。大脑皮层上的绝大部分沟回已被挤平,紧贴在头骨上。

  “最严重的脑积水,”施耐克医生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取出脑组织,比正常人重出一磅多。”

  他取出手术刀麻利地切下半英寸左右的切片:“没有出血点和肿瘤、感染,NMR扫描结果正常。”

  “不知我的要求是否过份?”维克托问,“我能带一小块样片回自己的实验室吗?”

  施耐克医生耸耸肩:“我想无所谓,只是希望别张扬。倘若这事让《波士顿环球》杂志登出会给我们的解剖工作带来麻烦。”

  “我会守口如瓶。”

  维克托驾车开进齐默拉研究中心后,径直朝实验室走去。

  “交给你一项紧迫任务。”他冲主管化验员罗伯特·格兰姆斯说,取出装有VJ血样的冷藏瓶及两个死去小孩大脑切片的试样瓶,一并交给他:“我需要染色体测定结果,还希望从大脑组织切片上获取标准神经色素斑。”

  “这么说我得把卵泡受精工作放一放。”罗伯特耸耸肩。

  “是的。”

  维克托离开实验大楼朝相邻的计算机中心走去,它位于几何形花园中央的理想位置,以它为圆心向外辐射通向所有的机构大楼。维克托很快找到路易斯。

  “有好消息吗?”维克托寒暄后问。

  路易斯点点头,递上一本电脑使用登记本。“我查出你为何在终端上取不出所需档案的原因了。”他边翻边说,“因为婴儿霍布斯和默里的档案已于11月18日消除。”

  维克托大吃一惊,“谁干的?”

  路易斯移开目光,喃喃道:“你,弗兰克博士。”

  离开计算机中心,维克托比来时更困惑,他竭力回忆11月18日的事,但却枉然。维克托返回行政大楼,便吩咐秘书科琳:“请你把1988年的工作日程找出来,我对11月18日感兴趣。”

  “行。”科琳应声取下口授耳机站起身。

  维克托在等待时又想起VJ接到的让人担忧的电话,很难办,如果他公开问,没人会承认。

  科琳拿着11月18日的日程搁到维克托面前。他见这天的事排得满满当当,唯独没有消除档案这项内容。最后一条是带玛莎去“又一餐”吃饭,随后到波士顿剧院听交响音乐会。

  玛莎钻进温软的被子,顺手将电热毯温控开关拧到低档,维克托远离电热毯正躺着读一大堆专业杂志,他从不用那玩意儿。

  她转身对着维克托,瞧着她平素熟悉的侧影,轮廓鲜明的鼻子,棱角分明的嘴唇及微陷的的双颊,这一切又似乎十分陌生。她未完全接受他在VJ身上干的事,思想还在疑虑、愤慨和恐惧中摇摆,最后恐惧渐渐占了上风。

  “你相信检查意味着VJ正常吗?”她问。

  “我坚信科学,”维克托头也没抬说,“在拉多克医生办公室你好像很高兴。”

  玛莎翻身仰躺,说:“虽然没发现任何脑病变,但仍找不出VJ智商下降的真正解释。VJ的心理测验结果,显示他在寻求感情关注方面趋于疯狂的程度,真让我不解和担心。”

  “VJ不是性情中人。”维克托皱起眉头,“我看这类偏重心理测试的检验误差太大。”

  “它们非常值得信赖,”玛莎争辩道,“直觉告诉我可怕的事发生了。”

  维克托不以为然:“听我说,我已将VJ的血样带回实验室,准备分离第六对染色体。”

  “你找到导致两个可怜孩子死亡的原因了吗?”玛莎问。

  维克托垂下手:“没有,解剖还未全部结束。”

  “会是癌症吗?”玛莎声音紧张得有些变调,她骤然想起了去世的戴维和贾妮丝。

  “那两个小孩似乎没查出癌变症状。”维克托答道。

  她紧张地问:“孩子的死因是你注入外来基因所致?”

  维克托顿了顿说:“我认为没有直接联系,几百只实验的小动物没有一只发生异变。”

  “另外5个受精卵怎样了?”

  “什么意思?他们当然冷冻着。”

  “正常受精还是进行了突变?”

  “都注入了NGF基因。”

  “我希望你毁掉他们。”玛莎坚定地说。

  “为什么?”维克托反问。

  “你曾说过对一切感到内疚,”玛莎愤愤地说,“现在却问为什么。”

  “我不会再让他们发育成胎儿,我发誓!但我需要找出死因,他们与VJ的唯一区别是被冻过。”

  玛莎无言地注视着丈夫的脸,极度的恐惧像黑夜的浓雾笼罩着心房,她不敢去想那几个受精卵存活的后果。

  突然,寂静的深夜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随着VJ卧室的玻璃破碎声,又传来他的尖叫,玛莎和维克托几乎同时跳下床朝走廊冲去。

  VJ双手紧护着头在床上缩成一团,地板中央有块用红丝带系着纸条的砖,满地的碎玻璃,很显然砖是从车道上扔进来的。

  “小心碎玻璃!”维克托大叫,反身拖过走廊上的东方地毯扔向VJ卧室,一直铺到窗前。他紧跟着冲上去朝车道望,早已不见人影。“我出去瞧瞧。”他边向外跑边说。

  “别逞能,”玛莎朝已下了一半楼梯的维克托担心地叫道,又转回对VJ说,“你也别动,小心玻璃碴扎脚。”她爬上床,这次VJ没有拒绝她的搂抱。玛莎发现儿子比想象中沉得多,她费力地把VJ抱到走廊时,VI已安定下来。

  “我一定要查出是谁干的!”VJ恨恨地说。

  “吓坏了吧,亲爱的?”她揉着他的头发问。

  VJ拨开她的手:“我发誓要找出扔砖的人,我要杀了他!你会看见的。”

  玛莎吃惊地注视着他好一会儿,只见他幽深的眸子射出冰冷的蓝光,神情迥异于平常的孩子。

  维克托跑出车道巡视两边,隔街远处传来汽车发动声,尾灯一闪飞快地开走了。待他气急败坏赶回家,发现玛莎和VJ在书房嘀嘀咕咕,见他进门便停止交谈。

  他返身上楼回到VJ卧室取下纸条展读:记住我们的交易。一行打字机打的字跃入眼帘。维克托厌恶地暗骂:这该死的家伙究竟是谁?

  玛莎接过纸条未及细看,门铃响声大作。

  “一定是警察,我报的警。”玛莎迅即起身跑出书房。

  维克托盯着儿子:“吓坏了,嗯?”

  “显而易见,”VJ平静地答道,“谁碰上这事都不会无动于衷。”

  “对不起,让你成了所有坏事的发泄对象,昨晚恐吓电话,今晚扔砖头。说来你不信,但我在公司的确有些私人的麻烦事,我会尽力杜绝这类事再次发生。”

  “没关系。”

  “很高兴你能充分理解,”维克托诚恳地说,“来吧,我们去向警察谈谈情况。”

  “警察无济于事。”VJ说着跟父亲向外走,维克托惊讶这孩子竟说出如此世故的话。

    七

  “妙极了!”在实验室里,维克托将玻璃载片放到调好焦距的显微镜灯光下,清晰地看到夹在其间纸一样薄的脑组织切片,忍不住叫出了声。

  “那是染色后的高尔基体,”罗伯特解释说,“卡哈尔细胞和比尔肖夫斯基体。还想看什么尽管开口,这是染色体标本。”他说着递给维克托两个挂有标签的盘子。

  “谢谢。”他拿着标本盘来到中心实验室的光学显微镜前,取下有“霍普斯—正前叶”字样的载片放到镜头下。

  “上帝!”小孩不是死于脑积水,镜头下清晰可见大脑神经细胞有丝分裂剧增,犹如婴儿初生时的大脑发育状况。

  维克托迅速地比较霍普斯和默里的脑组织切片,症状完全相同,推断孩子死因系脑神经细胞剧增从而胀满颅骨压迫脊柱所致。

  维克托惊恐交集,取出载片进入扫描电子显微镜室,花了一个多钟头终于找到了第六对染色体,那是注入基因的突变区。他不由倒抽一口凉气,DNA突变区中主蛋白质或者削弱或者消失,通常紧密排列的DNA链已解体断裂,表明正在发生转化,换句话说,早先注入的基因被重新活化。

  他迫不及待地转向VJ的血样,从中选定一个细胞。半小时后,他找到第六对染色体,经反复检查,注入基因的区域上覆盖着正常的主蛋白质。他前后摇动椅子,想不通完全相同的基因注入实验,VJ没问题,另两个孩子却死了,怎么向玛莎解释?她肯定会离开自己,而他吃不准是否有勇气活下去。

  他猛地起身在室内团团转,是什么东西激活了基因呢?唯一的可能就是头孢菌素的侵入,即他在胚胎早期用于刺激脑细胞发育的抗菌素。孩子如何摄入这类药呢?出生时特别警告过他们父母绝对禁用抗菌素,维克托坚信霍普斯和默里夫妇会牢记在心。

  两个孩子几乎同时死于相同的病症决非偶然,维克托不禁浑身汗毛直竖,他开始怀疑自己选择注入基因的第六对染色体是否是DNA中的唯一区域,对于原生起动基因,它的位置往往由某些意想不到的组织结构导致活化。如此,VJ同样处于危险边缘,也许智力下降就是基因不稳定的某种表现。

  维克托口干舌燥,他拿上所有的样片,到大实验室饮用喷泉处喝了几口水,匆匆走进自己办公室。他的心狂跳不止,他忘不掉六年半前拍下的VJ第六对染色体照片。

  他扑向档案柜,疯狂地寻找起来,直到把VJ智商下降时拍的微型照片与刚才的仔细对比研究后才松口气。VJ的染色体与六年前完全一样,没有丝毫解体的征兆。

  维克托长舒一口气,开门去找罗伯特:“伙计,恐怕又得给你添麻烦,我想让解散的DNA复原,越快越好。”

  “这需要费不少时间。”罗伯特笑道。

  “还枯燥乏味。”维克托说,“不过我有放射性指针借给你。”

  “那就好多了。”

  罗伯特走后,维克托枯坐办公室苦思激活基因的原因,孩子死亡均介于两岁半至三岁之间,处于发育减缓期,NGF基因在两个孩子身上以同样的时间速度被激化,简直不可思议。他们的共同点是都受托于齐默拉儿童中心幼儿园。(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