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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古文诗词曲赋精选
中国历代古文诗词曲赋精选
一万余条中国古文诗词曲赋精选,包含作者信息、原文、评析、注释、译文、赏析、辑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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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齐天乐 · 蟋蟀 [词]

作者姜夔 [宋](1154年-1221年)
姜夔,南宋文学家,音乐家。人品秀拔,体态清莹,气貌若不胜衣,望之若神仙中人。往来鄂、赣、皖、苏、浙间,与诗人词家杨万里、范成大、辛弃疾等交游。庆元中,曾上书乞正太常雅乐,他少年孤贫,屡试不第,终生未仕,一生转徙江湖,靠卖字和朋友接济为生。他多才多艺,精通音律,能自度曲,其词格律严密。其作品素以空灵含蓄著称,有《白石道人歌曲》等。姜夔对诗词、散文、书法、音乐,无不精善,是继苏轼之后又一难得的艺术全才。

正文
  庾郎先自吟愁赋,凄凄更闻私语。露湿铜铺,苔侵石井,都是曾听伊处。哀音似诉,正思妇无眠,起寻机杼。曲曲屏山,夜凉独自甚情绪?

  西窗又吹暗雨,为谁频断续,相和砧杵?候馆迎秋,离宫吊月,别有伤心无数。《豳》诗漫与,笑篱落呼灯,世间儿女。写入琴丝,一声声更苦。

 序 
  丙辰岁与张功甫会饮张达可之堂,闻屋壁间蟋蟀有声,功甫约余同赋,以授歌者。功甫先成,词甚美;余裴回茉莉花间,仰见秋月,顿起幽思,寻亦得此。蟋蟀,中都呼为促织,善斗;好事者或以三二十万钱致一枚,镂象齿为楼观以伫之。

译文
  诗人庾信先是在吟《愁赋》,接着又听到一阵凄切的私语声,原来是蟋蟀在叫。露水打湿了门上的铜环,青苔侵入了井边的石板,这些地方都曾听到过它的叫声。哀怨的声音好像是在倾诉着什么,正当思妇失眠,起来寻找机杼,想织锦书寄给远方的时候。在列着画有青山的曲折屏风的闺房里,夜气凉透,孤居独宿,那是怎么样的心情啊!

  黑暗中西窗外又刮起了风雨,为什么这虫声老是应和着砧杵声,断断续续地响个不停呢?它在旅舍里迎接寒秋,在离宫中凭吊冷月,该是另有许多伤心的事罢!《诗经·豳风》中的《七月》篇曾描写过它,那些诗句像是率意而为之的。可笑的是世上那些无知小儿女,他们蹲在篱笆旁,兴高采烈地喊叫着:快拿灯来,有蟋蟀!殊不知如果将此虫声谱成琴曲,一声声地弹奏出来,听上去一定是更加悲苦的。

赏析
  姜夔此词,前有小序云:“丙辰岁与张功父会饮张达可之堂,闻屋壁间蟋蟀有声,功父约予同赋,以授歌者。功父先成,辞甚美。予裴回茉莉花间,仰见秋月,顿起幽思,寻亦得此。蟋蟀,中都呼为促织,善斗。好事者或以三二十万钱致一枚,镂象齿为楼观以贮之。”丙辰是宋宁宗庆元二年(1196),张功父即张镃。他先赋《满庭芳·促织儿》,写景状物“心细如丝发”,曲尽形容之妙;姜夔则另辟蹊径,别创新意,不赋蟋蟀之形,却咏蟋蟀之声...(上海辞书出版社 - 唐宋词鉴赏辞典(新一版) - 朱德才)

评析
  这篇咏物词,借描写蟋蟀悲鸣,倾泻人间幽恨。开篇点“愁”字,以庾信赋愁引出蟋蟀悲吟。露水沾湿的铜铺外,长满苔藓的石井台旁,都是蟋蟀呜叫的地方。在词人听来,那叫声是哀苦之音,是受了委屈的儿女在亲人面前的哭诉,也是无眠思妇的孤独的纺纱声,是闺中少女独坐屏风前的凄凉叹息。

  下阕用敲打着烛灭后的窗子的夜雨声,用捣衣棒与石砧撞击的声响,与蟋蟀声错杂交织,加浓鸣声凄苦。“候馆迎秋”、“离宫吊月”,既是指蟋蟀经常出没的地方,又是比喻其叫声如同旅舍中的游子,离宫中的宫女的悲叹。豳诗略略点题,忽以儿女笑声旁衬一笔,末再以谱入乐曲“声声更苦”,拍合“愁赋”。全词写蟋蟀悲鸣,广泛触发人间哀思。举凡骚人失意、思妇念远、迁客怀乡、乃至帝王蒙尘,如许憾恨,无不借秋虫宣发。则秋虫之鸣,实乃时代哀音。

注释
  齐天乐:词牌名又名《台城路》、《五福降中天》、《如此江山》。《清真集》、《白石道人歌曲》、《梦窗词集》并入“正宫”(即“黄钟宫”)。兹以姜词为准,一百二字,前后阕各六仄韵。前阕第七句、后阕第八句第一字是领格,例用去声。亦有前后阕首句有不用韵者。
  丙辰岁:宁宗庆元二年(公元1196年)。
  张功父:名镃,张俊孙,有《南湖集》。
  张达可,张链旧字时可,与达可连名,疑是兄弟。
  裴回:即徘徊。
  中都:犹言都内,指杭州。
  庾郎:指庾信,曾作《愁赋》,今唯存残句。
  铜铺:装在大门上用来衔环的铜制零件。
  屏山:屏风上画有远山,故称屏山。
  砧杵(zhēnchǔ):捣衣石和棒槌。
  候馆:迎客的馆舍。
  离宫:皇帝出巡在外住的行宫。
  豳(bīn)诗:指《诗·豳风·七月》,其中有“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句。
  漫与:率意而为之。
  写入琴丝:谱成乐曲,入琴弹奏。姜夔自注,“宜政间,有士大夫制《蟋蟀吟》。”

辑评
  陈廷焯《白雨斋词话》:以无知儿女之乐,反衬出有心人之苦,最为入妙。

  张炎《词源·卷下·制曲》:作慢词,看是甚题目,先择曲名,然后命意,命意既了,思量头如何起,尾如何结,方始选韵而后述曲,最是过片不要断了曲意,须要承上接下。如姜白石词云:“曲曲屏山,夜凉独自甚情绪?”于过片则云:“西窗又吹暗雨。”则曲之意脉不断矣。

  郑文焯批《负暄杂录》:“斗蛩之戏,始于天宝间,长安富人镂象牙为笼而蓄之,以万金之资付之一喙。”此叙所记“好事者”云云,可知其习尚,至宋宣、政间,殆有甚于唐之天宝时矣。功父《满庭芳》词咏促织儿,清隽幽美,实擅词家能事,有“观止”之叹。白石别构一格,下阕托寄遥深,亦足千古已!